【囚梦】·[11.乱藤四郎]·[all婶黑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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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乱藤四郎]

  

  “姬~君~”

  

  轻巧尾音微微上扬,拉长的音节又似乎夹杂着几许不满,乱藤四郎湛蓝色眼瞳半睁。他头随着食指点向脸颊的动作方向歪向一侧,举止可爱却又透着几分诱人的危险。

  坐在冰棺上的少女在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后面色一僵,本贴着指腹的寒冰被锐利的指甲滑出几道浅浅的月痕。她瑟缩一下,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如同仿真人般机械地转头朝乱藤四郎的方向看去。

  

  “诶——为什么要害怕我嘛。”嘟着嘴十分不满地抱怨少女的动作,乱藤四郎朝少女所在方向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他心情看起来是与嘴上抱怨截然相反的愉快,暖橙色的长发随风扬起,直到他脚步停滞在冰棺前的台阶上才悄然落于背上。

  

  勾起唇角抬眼与少女对视,他下颌微扬令少女能更加清晰地见到那双虚无的湛蓝眼瞳中的眷恋情感,本该如天空般澄澈如泉水般透明的双眸透出几分山雨欲来的狂气。

  知晓对方是在对自己呆着的地方不满,少女迟疑一秒便准备跃至地面,然而乱藤四郎却突然阻止了她:“您坐在这上面就好,姬君。”

  

  “我……”

  “我没有在责怪您哦。”他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柔和如一轮冷调弯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少女一言不发。

  她沉默地垂下眼帘紧盯地上已然干枯的血红罂粟,那萎缩成一团的花不仅失去往昔美貌,还丑陋得遭人厌恶。

  

  它是如此脆弱——哪怕是随手一碰都会化为一地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碎片。

  可更让人心寒的却是另一件不堪事实——就算它干枯的花瓣布满地面也绝不会得来一分一毫同情,甚至于极有可能会换来数人鄙弃厌恶的眼神。无人心疼、无人守护、无人安葬,更无人愿意倾听一句它心中哀叹。

  

  “真让人怀念啊。”顺着少女视线瞥一眼,乱藤四郎轻笑一声转过身子正对门口,“和姬君赏樱的时光……真让人怀念啊。”

  “……我不是她。”

  “您是,却也不是。”话才说出口,他忽然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樱花树,“但现在看来或许他们是对的,您永远不会是她。”

  

  她怎么会是乱藤四郎口里的“她”。

  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那个“她”。

  

  双手紧握成拳,少女用头发挡住自己的神情再度沉默。她漆黑瞳仁一片空洞,深处恍若藏着无边际的讽意。

  

  毕竟……

  

  “我很期待姬君回到本丸。”眼神复杂地回头看向少女身下冰棺,乱藤四郎喟叹一声摇摇头也止住话头不再与少女交谈。

  

  她从来不是在别人的期待中诞生的。

  

  ……从来不是。

  

  /

  

  揉着太阳穴舒缓疼痛,审神者懒懒靠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姬君!”

  

  顺着声音望去,乱藤四郎正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朝审神者跑来。他额角有汗水滑落,明显是因为在暖阳照射下运动而炎热不已。

  不过审神者倒是觉得十分稀奇——那可是和她一样对汗臭味难以容忍的乱藤四郎,他怎么就抱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兔子跑了过来呢?

  

  “慢点。”提醒一句,审神者放下双手转而扶着椅子把手坐直身子,“怎么了?”

  

  献宝似的将怀里兔子递到审神者眼前,乱藤四郎湛蓝的眼瞳闪闪发亮,“大家都在讨论要不要给姬君补一补身体,今天去森林里找药草的时候没想到还逮到只兔子!”

  

  “……这兔子挺可爱的,真要炖了它?”

  

  仿佛听懂审神者和乱藤四郎在说什么,雪白的兔子抖索一下耳朵忽然发力从乱藤四郎怀中跳至地面,又以极快速度跑走离开这个对它来说十分可怕的地方。

  

  对着兔子离开的方向一脸可惜,乱藤四郎失落地看着审神者,“跑掉了……”

  “那就跑掉吧。”审神者到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家付丧神们的一片苦心,但她确实不太喜欢吃这些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毕竟她也是只毛茸茸的狐狸,“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吃些普通常见的东西。”

  

  “姬君不喜欢兔肉吗?”

  “那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迟疑数秒,审神者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我对好看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呢。打个比方,或许一般人会选择棺木安眠,但我更宁愿费时费力去寻找一口冰棺安享永恒。”

  

  “冰棺……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样啊。”

  “是呢。”

  

  浅笑着抬手揉揉乱藤四郎橙色的发顶,审神者对讨论未来完全没有顾虑。

  她其实或多或少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劲,要说完全没有感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光是这阵子三番两次长时间陷入沉睡状态就已经很奇怪了。

  但自己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她却也一点想法都没有。

  

  身为妖怪的她为何会比从前的自己还要柔弱呢?

  怪异到了极点。

  

  抿着唇垂下眼任由审神者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乱藤四郎难得没有反抗对方的举动。

  

  他在害怕。

  

  他害怕审神者突然离去,抛弃他们。

  审神者身体不好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地按照以往的步调继续生活,背地里却都疯了似的寻找造成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可没有人找到根本原因。

  

  他们只能看着审神者一日一日陷入更加漫长的睡眠当中。

  

  “姬君……”

  

  他们的审神者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审神者的。

  

  ——绝对。

  

  /

  

  赤足点在地面散落着的血红罂粟上,少女赤红了眼,脚下力气逐渐加重直至将那花瓣碎片捻为花泥才停止。

  

  “我做错了什么。”

  

  她对着那株樱花树喃喃自问,随着重复语气不断加深直至最后如同在质问憎恨已久的敌人一样咬牙切齿。

  

  “懦夫。”

  

  她叫骂着,嘶吼着,狂怒着。

  只剩她一人的昏暗房间犹如海上荒岛,四周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别的声响。

  

  “睡着就好了……”

  “只要陷入沉眠,我就能逃离他们了吧。”

  

  嬉笑着仰身躺倒在冰棺之内,少女神色疯癫,唯独眼尾湿润证明着她并非真正的疯子。

  

  可她与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恨你……”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的话——!”

  

  缓缓抬手掐住自己的脖颈,少女苍白指尖在她白皙皮肤上留下数道血痕。

  

  “好想杀了你。”

  “只要你死了……”

  “我就是我了吧?”

  

  苦涩泪水滚落脸颊,少女笑着闭上眼。

  

  她不过是一个人类。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一个没什么长处的人类。

  

  一个……

  

  本该已经死去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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